回憶錄補言

上海弟子丁宏紀

我是一九五三年冬在上海常樂精舍皈依根造上師,那時我才廿多歲,現在已退休,當時受灌頂傳法,最後上師傳授我數人大圓滿心髓灌頂,教授我們先修澈却定後看陀噶光,受法人都是男女居士,現在只存修陀噶者三人,一、郁錦堂,二、施智泰(女),三是我,其他都年邁往生了,修陀噶看得最有進步的是施郁二位師兄,自上師出國後,我們亦常把看陀噶情况告訴上師,請師指點,這次看到上師求法回憶錄,非常歡喜,但有些遺漏事情未曾納入,我還記得有二件事是上師親口說的,當時我亦在場,今特補充於下:

(一)開亮師他是普陀山文昌閣化响和尚徒弟,同上師皆是普陀山子孫,早年曾皈依章嘉活佛和督噶上師,在普陀山初識根造上師,晚年復在上海依止根上師,因上師在上海創立寧瑪道場常樂精舍,開亮師同時在上海玉佛寺任職,並叫弟子潘真如、陳堅等人皈依根上師學法,上師愍其虔誠亦援以法,七九年開亮師七十歲,初患心臟病,臥床多月不起,察過去算命先生批命書說他壽至七十而終,所以開師很害怕,叫陳堅到上師處請求加持,上師說今年不會死,要到七十三歲才會壽終,叫他這三年好好修持還能續命。八二年開師為房產承繼事,不善處理,更未能按上師喜捨之囑而行,逐又舊病復發,身體極度衰弱,進了利羣醫院,自知違師囑,叫潘真如向上師求懺加持,上師勉強送了葯丸告慰、後病見重,後天又逢蓮師聖誕復叫弟子等再到上師處求懺悔加持,良久,上師見求情弟子凄切,甚為感動,逐在蓮師案前祈請蓮師加持,他若壽命已盡求蓮師接引到淨土去,若壽命未完,使他快恢復健康,翌日(農曆七月初十蓮師誕)晚上壽終,世壽正是上師說七十三歲,自初患病至壽終正好三年。(箇中修持心得,有偈一首曰:心即是法,法也是心,心法是一,一也是非。)余俗眼無智,觀偈為慶喜之余,尚有點睛之商量,然已往事矣。惜三年後期開師于逆境中打差,猶能保持虔誠且能有幸獲得勝乘因緣而去,信夙世善根成熟又蒙三寶三根本之加持,有以致之。

(二)蔡楚昂老居士,乃中醫退休開士,他早年皈依聖露活佛諾那活佛等上師,最後在七六年皈依根造上師,這次皈依非常特別,不在寺廟沒有佛像,沒有香花,在公園舉行,當天作証。因為是特別時期,文革後上師是佛教界知識份子,到處很觸目,平時上師家裏不許教徒來往,蔡老仰望上師是寧瑪傳人、急求受皈依,數次通過本人轉言要求皈依,上師愍其花甲高齡、逐同意納受,約定中秋後在復興公園一見(即從前法國公園),開了方便皈依之門,在公園以談家常方式傳授四皈依和根本咒,相見僅五分鐘許,臨別蔡老出一問上師「佛法再能復興否?」(余在傍暗忖,空中樓閣之願,未免有難上師),不意上師竟脫口回答,我所以約定此復興公園,預示佛法將復興也。蔡老心急再問多久?師答 : 三年後。蔡老默默點頭,微笑沉思。

平時蔡老常來余舍,談論佛法,此後他總是屈指推算這三年之期。余為進一言曰,你太認真了,上師隨便講講而已,蓋文革前期,佛門早已瓦解,唯心主義之宗教,焉能死灰復燃哉。蔡老似有同意余之分析,然又嚴正向余指出,你呀!應當知道金剛阿闍黎講話是有權威性的,話落他依然那麼幽默地默默點頭微笑沉思,自信自慰,余不能不為茫然太息。

七九年一月廿二日蔡老離開人間,時年八十有二,往生後九小時面帶笑容,當時正值佛教界恢復工作,協助政府落實宗教政策,撥亂反正初期,蔡老未能耳目親証上師說三年復興期。回想文革狂潮后期,幾乎寫一個佛字亦是禍端,就能沒想佛法再會復興於中華,唯其正信者,只是濃縮在心靈深處,是乎更加親切默契了。而撥亂反正後,佛門呈現興隆之像,誠可謂佛法復興期也。回顧過去上師所講的二則,都已實現,故寫此為補充。

一九八九年秋丁宏紀寫於上海寓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