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顯
學密宗與學顯教一樣,都是佛法,大體無甚差別。比如三皈五戒,發菩提心,這都是一樣的;所不同者,密宗有其特異之傳承,在修持方法上,又有其無上之方便。一般的說、密宗宗見,總離不開唯識中觀二者。至於大手印見,名曰「大中觀」,大圓滿見名曰「自然智見」,此兩者以中觀為主,然中觀見在於撥棄偏見執著,而顯中道妙理。若大圓滿見,則於自然智中顯其現量,迴絕戲論,為不可思議,至妙究極。有心部、界部、口訣部。(與三者即大瑜伽,隨瑜伽,極瑜伽。)於口訣部中,特重上師密意,於利根中,徹却脫噶妙道,最為殊勝。
既重上師密意,則應視上師如佛,其恩比佛為大,因我是諸佛所遺棄者,佛不度我上師能度我,上師於諸損惱中能修忍辱,是故尊重上師最為第一。
我所得之法,為甚深可貴,如頗瓦法,視之容易,開頂實難,令我於上師處,得受灌頂,既灌頂已,依法觀修,一七日中即得開頂,此為往生淨土之無上方便,令我輕易得之,若非無量生中,種有密根,如此大法,談何容易!而開頂以後不但不知恩,且興毀謗,此乃於佛法中種其惡因,皆由無始無明煩惱,有以致之。然一念悔過,功德仍自現成,蓋人之善惡,皆由一念所成,既知悔過,則是善念光明現前,惡念黑暗,自然消滅。
每日晨興,宜觀想虛空中有無量空行母,手執小鼓,空中搖振,將我驚醒,即念曰:(自己念,又是空行母念。)吁嗟有緣之佛子,勿為無明癡暗壓......念已,即起床,盥洗,跌坐,加持念珠,《如能顯偏智妙道》中,如法修持,或依上師相應,念祈請頌,持蓮師咒,及各種神咒。
為了生死,為成佛,為利益衆生,不為自求名利。若為名利,則於密法中弄種種怪相,顯異惑衆,或以嗡阿吽三字,編造許多怪話,不知者,以為是氣功妙道,或秘密的密法。實際上,此輩皆是不懂藏文,不知密法,在喇嘛活佛處,騙了一些密法,所謂騙了一些密法者,無非在喇嘛處,聽了一些傳承,光聽藏文鳴鳴的聲音,意思一點也不懂,出來便大事宣傳,我得了幾代傳承。實則上欺喇嘛不知漢話,下欺羣衆不懂佛法,令這種人鑽了空子,我們修密法者,不但不可學樣,還要予以無情揭露。
還有學密法者「不可與學氣功者,混同起來」我們是學佛法的,學顯教有三十七道品,有四攝六度。學密法者,有心部,界部,口訣部。彼學氣功者,主要是醫毛病,其它都是假氣功之名,行欺騙之實。即使是真氣功,也是世間法,不是萬能的。佛法以了生死成佛為主,一切世間法,皆如夢幻,要予參透,自可解脫,若有病患,當以中西醫為主,不可迷信氣功。須知世間一切,主要是為活命,活命不過幾十年光景,舉動卻是不小,一切五花八門,全是為了這,一旦撒手,全完了。有個不滅東西,就是靈性,也就是我們這點心,實際上,除了心,什麼也没有。一切山河大地,為没有心念,便没人領會他,那就等於虛設。這心念,你别看他無形無相,他可是永恒的。墮地獄是他,做人是他,成佛也是他。我們有無明煩惱,他便叫做靈魂,無明煩惱没了,也就是不顛倒了,他便叫做大白淨識,叫佛性,叫真如,其實就是一個心,所以古人說:「若人識得心,大地無寸土。」領會了這個要義,才有點佛法味兒。
我們每日修持,一是使心中習氣化為智慧。一是發揮本性功德,使之莊嚴法報化三身,平日修持是演習,一旦演習成熟,就變成真的了。所以演習的時候,既要認真演習,也要知道是假的,真真假假假假真真,這纔是如幻動修,歸根結底,全是一心在起作用,心訓煉心,結果什麼也沒訓煉,雖然沒訓煉,卻是訓煉好了。這便是借婆子衫,拜婆子年,這樣看來,修持與氣功,根本風馬牛不相及,一點也不相干。有人說,你們密宗不是也講氣脈明點嗎?那就是修氣功啊。我們的氣脈明點,與氣功不同,我們是出世間法,以修大手印為主,氣脈明點,不過是助行,雖然是助行,也與世間修氣功者不同,固然人是離不開氣的,而引氣入中脈從而解脫輪迴,同時修大手印,現證空性,超凡入聖,則與氣功迴然不同,況且密宗不是僅此而已,豈可同哉?這也猶之乎瑜伽二字一樣,瑜伽可能是印度煉功的一種通用名詞,各種功法,都可稱為瑜伽,實則其內容大不一樣,印度有瑜伽功,然密宗亦稱瑜伽,其內容完全不同,禪宗在印度為「耆尼瑜伽」,我們都知道,禪宗是講明心見性的,與印度瑜伽毫不相干。法相宗也叫瑜伽,本宗的大論名《瑜伽師地論。》其內容與印度瑜伽更不相干,所以我們不能以自己的氣脈明點之氣與氣功之氣混同起來。
不可隨處「顯異惑衆」。不善修密宗者,常喜在人前顯異,此種舉動,最令人討厭,比如吃飯時,為令與人不同,喜歡在衆人之前,口中唸唸有詞,然後彈指拍掌,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是修密宗的,大概那些假密宗家,假氣功家,都喜歡弄這一套。在印度和西藏,有的集體吃飯,祈禱供讚,那是宗教儀式,因為相沿成習,做得很自然,如基督教相似,羣眾不以為怪,若有些假密宗,成一知半解,不是真懂,造作起來,怪相百出,別人暗笑,自己還作的很得意,不知者,以為修密宗就是這樣,殊不知修密宗者最善保密,不令人知,西藏有一位大德,至死人家不知他修何本尊,後來在他衣服中發現一尊極小的大威德金剛像,人們便猜想他是修大威德的,究竟是不是,那只是猜想。有人說,越保密,越容易成,這倒不必執着,也不是完全這樣,然在生活中善與人同,卻是必要的。
修密宗與修顯教一樣,都要注重「禪定功夫」每日念咒之餘,宜修半小時,或四十五分鐘的靜坐,或修般若定,(若修徹却或大手印者,本身就是禪定,不須更修。)這半小時或四十五分鐘,别看他時間不長,日子一久,便有禪味出生,(當然能多坐更好)坐禪未熟者,時間一長,容易生厭,勉强坐下去,便是疲坐,然若坐得相應,能數小時坐下去,如何坐法,密宗自有教授。我的坐法非常簡單,即兩腿盤起,怎麼盤都行,兩手結彌陀印,以右手反置於左手心上,雙目垂簾,有念無念聽之,呼吸由粗至細,順其自然,如是而已。其實念咒也是禪定工夫,佛教一切工法,都是由有念到無念,而得三昧,不過坐禪也有坐禪的味道,佛在世時,比丘們有兩種用工方法,一是坐禪,二是誦經。誦咒是印度普偏的工夫,如比丘有咒龍降龍之法,我國的智者大師,誦法華經而得三昧,其他因誦經而得成就者,不計其數,但都於坐禪上很有工夫。康藏喇嘛對於坐禪簡直是大禪定。大手印定,徹却定,在紅白教中是主要工法。不過我說的打坐,倒不是怎樣用工夫,說休息一下也可以,大手印有一個工夫叫「虛幻休息」實則說用工就是休息也可以,萬緣放下不就是休息嗎?一般煉工的方法,都是身上的事情,打坐是修心之事,修什麼心?修萬緣放下,使狂心得到休息,「無求放下即是修」嘛。
休息半小時或四十五分鐘,便是修行,有念無念全不管,便是萬緣放下,日日如此,長久下去,便是工夫。
著相,是修密宗人的通病。然大密宗的教授,是教人不著相的。《能顯偏智妙道》中說:「諸法無我空離戲,如幻如化如夢影,如乾婆城熱石焰,水月泡響瞬目等,諸所知境有十喻,應於諸法如是知。」這是告訴修瑜伽者,要對一切法,以十種譬喻,看其一切不實,而不取於相,這才是修瑜伽者的精神,不是修的密宗越大,著的相就越大,怪話連篇,怪相百出,那便是著魔發狂,顯異惑衆,與密宗毫不相干。密宗是佛法,不是外道法,雖有寂怒本尊,寂怒壇城,然曉得我即本尊,本尊即我。我與本尊,如同水泡,既我與本尊,如同水泡,則還有什麼不是水泡的。然不管觀水泡也好,觀夢幻也好,都是一個心念,在其中起作用,心念一會兒想這,一會兒想那,須知也如同水泡一樣,諸所知境有十喻,應於諸法如是知,就是色法心法都如水泡,觀想完畢,即入大手印定,或徹却定,或照我的方法,休息一下,即入無分別,而水泡與不水泡,都不可得了。平日常常想一想這十種譬喻(想一個也可以)久而久之,成為習慣,自然遇到什麼事,自會不著相了,即使仍著相,也比一般人好些。實際上,世間的一切煩惱,有些都是鑽牛角尖鑽出來的,越鑽牛角尖,越著相。越著相,越鑽牛角尖。於是乎,美惡橫生,而憂樂出焉,可不大哀乎?推原其故,都是一個念頭在作怪,若曉得十種譬喻,知道這一切都是生死法,如夢如幻,心中便頓然放下,一放下腦子立刻清醒,處理事情也容易了。修十種譬喻,與念死無常有關,念死無常,最容易一切放下,一切放下,越能曉得如夢如幻的道理,這些相都不著,還會怪話連篇,怪相百出嗎?那些鬧怪的人,顯然不是修密宗,是邪魔外道,毫無佛法氣味,是假借密宗之名而騙人的。
誦咒,是語成就。語成就也包括身成就意成就在其中,豈有無身之口,無意怎會念咒,(如得到徹却脫噶之灌頂與教授則不念亦可)每日只修《總持明》一坐亦得。念咒以熟為主,初念時,妄想紛飛,不知道咒念到何處去了,主要是貪多的關系,然而妄想紛飛不要緊,念熟了,這個妄想自會回來,回來之後,就有工夫了。不要念了幾天咒,就看見這個,又看見那個,這些全不是,是幻想。有時念相應了,身上發暖,不要以為這是佛的感應,暖有假暖真暖之分,假暖身心煩躁,真暖身心安樂。不要自說安樂欺騙上師。其實念與不念,都是心的作用。從前夏克力登家來了一位喇嘛教卡覺諸古,因為我倆去拜訪他,他也回拜我們,我問他,你念了這麼多的嘛呢,可曾看見觀音菩薩?他回答道:「你怎麼這樣說呀!觀音就是自心嘛。見任何本尊都是這樣,本尊就是自心,自心就是本尊,曉得這個道理,才能真見本尊,否則都是魔境。念咒是語成就,語屬蓮華部,是報身,當然有身啦,文殊菩薩代表諸佛之語,降養清增曾有說明,他說:「豈有無身之口?」可見強調語而無身的人,是大笑話。至於念咒的人要「具足慈悲」
慈悲表現於具體,不是光作假相。比方說,一說發菩提心,便眼淚鼻涕地哭個不止,這只能說是練習發菩提心,先是演習,後則弄假成真。這種演習方法,喇嘛往往效法,尤其黄教。我意發菩提心,主要是弄清道理,才能發起真情,也要看有没有菩提種子,有菩提種子的人,看見世間小苦,便心生惻隱,思欲救濟,這樣的人,我見的很多,可以說「惻隱之心,人皆有之」。那麼,發菩提心,人人可發,也就是慈悲之心,人人都有。只是人類越來越複雜,弄得人們有慈悲心不敢用了。雖然不敢用,那點慈悲種子,總在控子裡活動,早晚要拼發出來,這便是人人皆有佛性,不期然而自無不然。我們修密宗的人,也是本其人人本具的良知良能而曠大其志趣,比方修法之前要發四無量心,修法之後,要為衆生迴向,四臂觀音的四隻手就是代表慈、悲、喜、捨四無量心的。這樣看來,慈悲心是人人本具的,我們發慈悲心就是發我人人本具的同情,惻隱之心,並不是什麼特別的,神秘的心。這個真心要發動起來,持咒感應也有了,咒願甚麼事也比較靈了,不過也得多念一些,要念幾十萬遍,幾百萬遍,幾千萬遍,可能就得悉地了。這就是念咒的人為什麼要有慈悲心的道理,外道有些咒術家,往往發嗔恨心來念咒,要把什麼人咒死,這與佛家理趣大有區別,密宗雖然有誅法,但其目的,還是慈悲的,降伏惡魔,現威猛相,惡魔既伏,然後修息災法,是通過降伏,消他的罪,與惡咒不同,且他是世間咒,我們是出世間咒,根本不能比。
密宗戒與顯教戒有所不同,顯教戒酒,密宗不用酒犯戒。這樣看來,密宗與顯教背道而馳,然康藏喇嘛,却是並行而不背的,到受比丘戒時,照常受比丘戒。而且受得很認真,到受密宗戒時,照常受密宗戒,而且也受得很認真。至於五肉五甘露,若真的用起來,那還了得!然上師亦有明訓,現證空性的人,可以用真的,未證空性者,以奶代之。西藏顯密雙修,對於這些,熟得不得了,我光是拿酒戒來說,還有其他矛盾,他們都能迎刃而解。我們漢地都曉得密宗有根本十四墮,就是有十四條根本戒,嚴格地說起來,心髓派的戒律,連根本帶枝末,共有九十多條,不過上師在傳法時,只讀誦一遍就算了。在受大灌頂之前,先受三昧耶戒,飲罷海螺中水,那就要守住戒律,功德甚大,現生必得成就,犯戒者當墮金剛地獄。我們一般學佛者都很善良,也用不着犯那麼大的戒,只要十四墮守住很好了,一般地說,守十四墮亦非難事,其中最重要者為恭敬上師,這大家不守而自守,不成問題,當然也有受了灌頂而仍輕毁上師的,那是他自己不信因果,自作自受。息增懷誅的誅法屬於誅度惡人,是以誅度惡人之法,消滅惡人之罪的,那也得證空性的人,才能作得到的。戒,要是嚴格講起來,戒相之細,無意中都會觸犯,所以金剛薩埵百字咒,每天都得念幾遍,像現在諸位這個情況,除了少數之外,大多數都算守住戒了,也不必說得那樣詳細,那麼吓人,一切離不開情理二字,佛既為人制.戒,當然是教人能接受,如有不能接受時,也可以變通,那叫作「開」,開者,解禁之謂,許也。顯教如是,密教也如是。只有原則性的東西不能開,如顯教中的殺、盜、淫、妄。密教中的根本十四墮,這不能開,開了等於無戒可守了。然也要看情況,有時也可以開,如釋迦佛為菩薩時,在船上殺了一個人救五百菩薩之命,也為救此惡人免墮地獄,發願自己墮地獄,這是菩薩的大無畏精神,也是大慈悲的精神,在這種情況下,根本戒也可以開許,看情況就是了,總之出發點是向善破惡,不得已而為之,一切出不了情理二字。有時又為守住戒律,情願捨去自已生命,抱戒而終,那也出不了情理二字。顯教密教戒律,皆因事實須要而定,也是客觀規律使然,不是出於私意,所以有開、遮、持、犯之分。若分別戒相之細,則如入海算沙,轉加麻煩,若掌握原則,實事求是,則持戒亦非難事。
此外於「空性」宜多思維,也是修瑜伽最重要的。我曾於康定札巴降澤上師的房間裏,見有用中文寫的四句話:「佛教離方現喜性,中道無別善守護,集法消業勝十方,明空如寶我讚禮。」後面寫上師「名稱法海」書,釋永嚴譯。「名稱法海」,是札巴降澤上師的漢譯名稱,釋永嚴譯,就是說這四句話是永嚴法師翻譯的,這四句話是名稱法海寫的,可能不是他的著作,是抄寫古人的法語,用藏文寫出,然後由永嚴法師譯成漢文,字是用白宣紙寫成瑞美的漢字,掛在牆上,很省目,說明很重視,不過藏文譯漢,尤其是佛學的東西,是很不容易的,譯的意思倒還可以,不過不加解釋,仍比較難懂,我可以略為解釋一下:「佛教離方」,就是佛的教法是遠離方所的,(就是遠離二邊的相對)。「現喜性」,是因其遠離二邊,就能顯現出本來之喜悅,「中道無別善守護,是教人對這種無分別的中道妙性,善自守護,不要忘失。「集法消業勝十方。」是說若能守護好中道妙性,這對於集聚福慧二種資糧,和懺悔罪愆消除業障上,超過十方世界的一切佛法,這個妙法,就好比明空如摩尼寶珠的實相,我今讚歎而頂禮了。(明是妙有,空是真空。)
上面這個倡頌就是說空性的,空理就是實相,在密宗裡稱空性,可能是印度後期佛教,用這種名詞的特別多,我國的瑜伽焰口中有:「於空性中想啞啞啞等句」,總之密宗的一切寂怒本尊,壇城等等,都是空性中顯現出來的。空性既是真空,又是妙有,這在賢首宗說起來,就是一真法界,我們思維空性,就是六祖惠能大師說的「念真如」。我們修密宗的不能忽略這個,若没這個,據西藏人說,若不知空性而修密宗,容易成大厲鬼,貢噶活佛說:「西藏有一個喇嘛修馬頭金剛而不知空性,有一次到人家家裡吃飯,將頭上的馬頭碰著了」。因他把馬頭當實在的,觀想相應時,便真有馬頭出現,此是有功行的喇嘛,一般人不會有的。空性,是顯教中最究極的道理,也是密宗最重要的道理,說實在的,他就是大手印,密宗所有一切莊嚴,壇場,一切秘密妙用,無非是空性之所顯現,又都歸入空性而一無所有。印度修密宗的,有八大持明(就是修本尊而得成就的八位大持明仙。)有一次八大持明在一道比法,結果是修金剛手的得勝了,評者云,是因為修金剛手的空性證得透徹。的確如此,論起修本尊的程度,全是究竟的,然空性的證境方面,可能修金剛手的有些微妙。修本尊是無相而有相,證空性是有相而無相,實際上,有無都是一體,而空性之中,有無俱不可得。那怎麼才好呢?修本尊還是照常修,只要對空性之道理,稍加留意即可。修法的人,多是注意本尊的莊嚴如何觀想,有誰注意空性的問題?如此,便成為不修空性了,實際上,何嘗不修空性,儀軌上明明有,可能注意觀本尊莊嚴的多,觀想空性的少,造成修有相的多,修無相的少,這都是人們的習氣,儀軌明明告訴人本尊如同水泡嗎?平常對一切法都以十種譬喻,觀其不實,這都是教人修空性的道理,西藏喇嘛雖不參禪,對空性的辯論,非常熱烈,有的辯論一半,忽然入定而證空性了。西藏學顯教有五大論,西康德格一帶都講學十三論,其中對於中觀,非常重視,西藏本有甚深派,和廣大行派,(就是性相二宗),一皆重視中觀,則對於空性問題,有甚深的研究。康藏任何派都講空性,密宗尤其講究,儀軌中開頭就說:「觀一切法空,於空性中現什麼什麼」,證空性的人,方可用五肉五甘露等,都是說明空性之重要。
禪宗說的本來面目,即指空性而言,六祖不是說「本來無一物」嗎?本來無一物,就是空性,空而曰性,便與「空」不一樣,空性也可稱為「自性」,自性中,本無一法可得,可是六祖却說:「何期自性能生萬法,這就是空而不空的道理,為什麼空而不空呢?因為他是空性,不是頑空,他有靈,有感則應,無感則寂,雖然有感則應,他又什麼也没有,一切萬有,皆是生滅法,生滅之法,皆如夢幻,於空性中,實無一法可得,證得這個體性,便是「得無所得」。所以黃檗禪師教人「一切皆空」,他說:「得個空亦不惡」。人就是不肯空,真要空倒好了,一天到晚,總在生滅法中打轉,幾時想過不生不滅的道理,如果想想不生不滅,那就其樂無窮了,「佛教離方現喜性」,就是體會到無生滅無相對之法後,即於自性中顯現其無比之安樂,空性就空性在這裏,與一般頑空不一樣。
永嘉大師說:「證實相,無人法,剎那滅却阿鼻業。」證實相,就是證空性,也就是證無生法忍,證得無生法忍以後,連我相,法相,都没有了,有什麼罪不能滅呢?所以不能證無生法忍的原因,是因為心中總在思維生滅之法,如果稍為思維一些不生滅的道理,生滅的念頭便動搖了,人們思維生滅成為習慣,不習慣於思維不生滅,所以越發生滅,其實不生滅也不是什麼玄妙的道理,人不肯朝這上留意,便不玄妙而成為玄妙了。什麼是不生不滅,好比你夜裏作了一個大夢,生生滅滅的事可多了,醒來之後,你依然在床上,也没生,也没滅,你常想想這道理,成為習慣,就會有很多道理出來,你從來不想這個,道理出來也不知道。我不過是舉個例子,也不必專研究夢,可思維的例子很多,一個例子思維通了,許多例子就會迎刃而解,不要以為這是顯教,同密教也有關系,空性好比是空觀,修密宗好比是假觀,最後作大手印,好比是空假不二的中觀,其實這些都是心在想,歸根結底還是心是真的,心中無事時,空空洞洞,什麼也没有,便是清淨真如,亦是空性。有事了,便是感而遂通,從空出假。不管有事無事,總是那麼清淨自然,便是中道。這三種道理就是現前一念心的體相用三大,說來說去,全是借婆子衫,拜婆子年。
通達以上的道理,對於修密宗上,可以寡過,而且越修越妙,不是那些假密宗,成光會念幾個咒子而說神說怪的人所能夢見,他們只會說怪話,弄神密,不會說空性,不知道妙理,勉强說,也不像。如果說的像樣,他就通達了,通達之人,絕對不肯弄怪說神。真要是通達,還得皈依三寶的人,外道根本不能通達,因為他們的環境,日近外道,不聞三寶之名,不聞無上妙道,外道如此,何况邪道?
通過以上分析,已經知道何者是外道邪門,何者正法,這在久學久修之士,不須如此分析,為令初學而不知分辨者,作如上說。
密宗,本來是神秘色彩的宗教,不過他很有至理,與光講神秘者不同,至於徹却脫噶,全是內證工夫,外無神彩可言,壇場本尊較複雜者,厥為《幻化密藏》根師亦得甲色上師之傳承,而未之修;至於心髓之灌頂儀式,雖然簡要,但在漢人說起來,還是比較複雜的,密宗的形式,最易引起說怪說神者鑽空子,因而有許多假密宗出現,若多說些性理上智慧方面的佛法,他便無從鑽空子,鑽進來也與我們同化了。所以般若波羅密,猶如大火聚,觸之則被燒。況且西藏盛傳般若中觀,對空性之研究,亦頗深湛,而又有因明之闡揚,外道無從染指。
根上師所傳心髓,於諸派佛法中,最為無上,徹却脫噶,希有難遇,諸位既得真實教授,於加行中,循序漸進,當有殊勝成就,於過渡中,願能撥棄一切不正之干擾,而使心法,光曜於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