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圓滿心髓事理不二說

根 造

一、心髓來源

大圓滿心髓是西藏寧瑪舊派(紅教)所傳,其法最為微妙希有,舊派所傳九乘次第中的密三乘:嘛哈約嘎(Maha Yoga 大瑜伽),阿努約嘎(Anu Yoga 隨瑜伽),阿底約嘎(Addi Yoga 極瑜伽),最後阿底約嘎又分阿底嘛哈(極大瑜伽)、阿底阿努(極隨瑜伽)、阿底阿底(極極瑜伽)三種;大圓滿心髓屬於阿底阿底約嘎,或名嘛哈珊底瑜伽Maha Sandhi Yoga,(這些名詞都是梵語,藏名佐欽寧體,)乃是最上最深最妙之大道。此種法門,僅為康藏舊派獨有,噶居派(白教)之噶嘛巴大師(大寶法王),曾經得過舊派心髓之傳承,其後由白教傳出名曰噶嘛心要,(筆者從前學過,與今所說心髓略有不同,)大圓滿心髓,係由印度烏金第二佛蓮華生大師傳入西藏,傳承方式有三:一、心印傳承。二、表示傳承。三、口耳傳承。又有近傳承、遠傳承兩種,由於這些傳承,使西藏心髓法脈無有間斷,傳至清朝,大成就者名持明無畏洲上師(智悲光尊者)始將心髓妙法發揚光大,持明無畏洲以下,共傳三位大德,皆得大成就,其中宏揚心髓最有力者為:將養清增汪波上師,清增汪波傳于昂藏寺,前一代注巴仁波且,注巴仁波且又傳本寺之甲色仁真居美多傑上師(即甲色上師)甲色上師於一九五四年之夏,在昂藏寺將一切灌頂傳承引導授于我,同沾法益者共有七人。

二、別說名相

大圓滿,與心髓是一而成二。澈却與脫噶,是二而為一。為什麼要這樣說呢?大圓滿是舉其廣大者而說,心髓是舉其精要而言,大圓滿法一切經書共有十八部,若要灌頂,幾年都灌不完,例如幻化密藏的灌頂(藏語俊儲桑瓦寧波)要灌二天,八諭灌頂(藏語嘎姐)要灌三天,傳經要傳一個星期,八諭中的經書,分嘎卡噶啊等九卷,(有如漢地藏經的天地元黃等)每卷占藏文三百多頁,筆者曾在西康得其傳承,凡此都可以說明大圓滿的深廣,實難盡述。

心髓,乃是十八部大圓滿中的最精深最微妙的中樞,共有四種:一、比瑪心髓。二、喇嘛心髓。三、空行心髓。四、甚深心髓。這四種心髓總攝十八部大圓滿的要訣,而十八部,皆由心髓化出,所以說一而二。

又澈却與脫噶,是何由而出呢,這些出典都在四種心髓中了,心髓經書,由蓮華生大阿閣黎和智慧海王佛母結集之後,藏於地水火風空的五大庫藏之中,若干年後,有緣之人,開取庫藏,數百年後有無垢光大師在西藏桑耶欽浦地方,取出心髓,得大成就。四種心髓,文字並不多,藏文只有數百頁,大圓滿與心髓是法的名詞,澈却與脫噶是修的名詞;而澈却是清淨空,脫噶是任運顯(或任運明)實則顯不異空,空不異顯,顯即是空,空即是顯,真所謂:「此兩者,同出而異名。」所以說是二而一。

三、心髓灌頂

由初發心皈依起,經過初中後三個修學時期,至最後一著方是心髓灌頂,心髓灌頂不比其他灌頂,可以說是直指見性,剎那成佛的灌頂,弟子不到相當程度,決不能傳他的,灌頂儀式也很特殊,開始教每人把上衣脫去,上師用口訣灌頂,指示東、西、南、北,中五種坐法,有仙人坐、獅子坐、象坐、鵬坐、金剛坐,坐時每人各作手勢,各按自己身上各處的竅脈,這樣,能使我們得到成佛路線,又用五塵灌頂,(即是色聲香味觸)色灌頂時,用水晶,內有五色光,這是色塵灌頂,能使我眼根清淨。聲灌頂時,上師口念梵音,手搖鈴,又用藤棍擊桌案,這是聲塵灌頂,令我耳根清淨,香灌頂時用香臭二味齅我鼻根,使我鼻根清淨,觸灌頂時,上師手執粗細兩物,在我們面上一觸,觸時各有念文,我在灌頂時,由此加持,得到領會,灌頂後上師繼而傳經,然後將即身成就要訣詳細引導,修習一二星期,上師又出問題問我,若道得出。再傳第二引導,若道不出,囘去再修,這樣展轉數次,才得到圓滿口承。一切眾生不知自身淨妙五塵自求解脫,而反向外尋求解脫之法,若能得此心髓法中五塵灌頂之引導,確知一切解脫本來如是,向外馳求,終無一法能得解脫,引導時說凡是一切粗的即是衆生境界,一切細法就是佛的淨妙五塵,一往但知佛之淨妙五塵之理,未得真實表示,現今得此心髓灌頂引導之後,才知佛的淨妙五塵與眾生的粗濁五塵、逈然不同。

四、澈却脫噶的殊勝

「澈却」是藏語,譯曰「立斷」,亦即「本淨」之意,藏語「脫噶」譯曰「任運」,亦即「頓超」之意,現在先談澈却的本淨立斷,須知我們一切衆生,法身本來清淨,一塵不染,無來無去,既是清淨又無來去,為何又有這個色身呢?這就所以須要師承啟發指示,由於得到上師灌頂傳授引導以後,每天修澈却定,稍有會心,自能了達。此定非禪定之定,也不是參你本來面目是誰,也不是參念佛的是誰,也不是修四禪八定,也不是修止觀,更不是修無想定,是在寬坦任運之下,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,由空性中認識本來清淨的佛性,因為現在我們一切眾生的俱生智,與俱生無明混合在一起,不能分開,所以不得解脫,修學大圓滿心髓澈却定,自然邪正立判,有如鵝王擇乳,修心髓的人是用真理追求真理,追求到極點,自然可以見到本來清淨的面目: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!這兩句話,說起來很平常,爭奈無下手處,若得明師指授,才是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決不會落于空談,又說立斷之意是修澈却。修澈却定人,由師指授,剎那了知自性,自信本來成佛,故為立斷,依這種真實見地,每日習定,便是以慧修定,進而更修脫噶,能令虛空粉碎,漸漸顯現十方剎士,這便是以定修慧。

「脫噶,」是任運頓超之意,得此指示,能令我們自身所俱金剛佛性,顯現功能,漸漸身融法界,但必須先有澈却妙定,有此妙定,看脫噶時,才能融會貫通,不然,縱能顯現脫噶,依舊兩不相關,不過略能增長信心而已,澈却如吸鐵石,脫噶如鐵,有石才能吸鐵,沒有石,白白看著鐵吸不起來,澈却與脫噶的不可分離,如是而已。

唯此頓超法門,非師指授,不能了知,但是因緣未熟,見地不到的人決不可輕易指授,要求指授,也要依著次序漸漸授予,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,甚至說得太早了或對不投機的人說出,不但不信,反而種種譏毀,因此金剛經說:「如來為發大乘者說,為發最上乘者說,」特別是紅教心髓,最上佛乘,一經拈出,毀信齊來,信者固能得益,不信而生謗者,也能種成佛的種子,如聞塗毒,遠近皆喪。

世尊的睹明星而悟道,睹的是什麼星,若說是睹天上的星,則此天星人人能見,為什麼不悟道,若說同是一星,看星的人有迷悟之分,可見他看的星與你不一樣,天上的星,表面雖明,但有出有沒,不能長明,因而不能教睹者悟道發慧;而脫噶所見的星,正是世尊所睹的明星,誰見此星誰就悟道,有人說:你既見脫噶之星,是否已經悟道?答、總不會白見的,我初修時,見明星如天星一般大小,自知時間一到自然梅滿四林,光照法界,不但我今如此,一切學佛之人莫不如此,你若再在這裏吹毛求疪,請你看看高麗普照禪師所著的修心訣便無問題了。

然則世尊所睹的星是什麼星呢?答、此星在一真法界,如旭日當空,不顯而明,一見永見,一明永明,故能教見之者悟道發慧,但是你若不把澈却修好,絕對看不見,縱有所見,也不真實,有了澈却妙定,好像一面鏡子,在太陽下一照,他處也會有太陽,修脫噶者,亦復如是,但是若太著心,也不能顯現,故知此星,非內顯,非外顯,非中間顯,但也不離開內外中間,修到好處,了了得見十方佛土,在一微塵中,此又足以證明華嚴妙典不是空談,又可以證明華嚴經不是為佛說,是為衆生說的,因此,我們就不必高推聖境,阻礙凡人向上之心,佛也是凡人作的,佛與衆生只是迷悟之分,那有絕對的凡夫聖人。

脫噶所說境界,乃是人人本具的,不過修養時間有長短,功夫有淺深,經歷有厚薄,悟證有高下,因而顯現微塵,亦有麤妙的不同,如若以嗔嫉不善之心,對此生謗,不是毀謗脫噶,乃是毀謗自己,若說華嚴所說是理性非事實,則佛所說經,不合實際,都是妄說,一妄則一切皆妄,不誑語云乎哉,不妄語云乎哉,真實語云乎哉。所以薩迦本欽大師(薩迦派五位創教者之一,是比丘)說:「寧瑪(紅教)的大圓滿阿的約嘎(心髓)者,是智慧乘,是佛性乘,不是九乘之法。」旨哉言乎,旨哉言乎。

五、事理不二

澈却與脫噶,空性與智慧,兩者相資,不能相離,有此兩者,便成圓滿佛果,此兩者,乃是諸佛體性。行者得到傳承之後,每日晨起,修澈却定,太陽出時修脫噶光,基礎打定之後,便在房中長伸兩腳臥而看脫噶,(裏面有許多要訣)到此程度,每日只修上師一座,護法一座,行之既久,色身與法界融成一片,臨命終時,色身便入法界,色身入法界的成就有兩種,第一種藏語名「假魯却古」譯曰「虹霓法身,」就是臨命終時自身舉體化成虹霓,融入法界,而證法身,與太初法身普賢如來合成一體,或有僅存少許爪髮其他化虹去了。第二種藏名「假魯頗欽」譯曰「虹霓長壽,」就是由於修習澈却脫噶,能使色身外內透澈,現成虹霓,表面看,仍是肉身,實則內中已能形神俱妙,有如虛空,蓮華生上師,就是得的這種成就,得此成就後,住壽無數劫,不入湼槃,這兩種成就都是由起初發願不同,並無高下,另有一種,命終身體縮小,稍遜於前兩者,但也不能一概而論,也有命終不化光,也不縮小,而舉體震動,舍利無數等的現象,也不能說他成就不大。(此種修證,全靠上師傳承指授,以真智求真理,一切成就,全在自己身心,不必外求。)這種修證,乃是理事圓融的不二法門,決無無理之事,亦無無事之理,單說理,落空談,偏論事,成常見,原始普賢法身的體性,周偏虛空,彌漫法界,取之不盡,用之不竭,前年西康德格玉隆,瑪尼荊柯地方,有一紅教喇嘛,名鎖囊南甲,日常以雕刻嘛呢石為其生活,潛修澈却脫噶,人都不曉,(這種修持,一不結壇,二不設供,三不觀想,四不持咒,全是法界任運顯現,人那得知,)他平日手刻嘛呢,口中歌唱,兩目不時囘視虛空,道遙自在,了無執著,所以臨命終時,身先縮小,由小而無,天空現虹,僅剩爪髮,至今他的爪髮仍在玉隆夏居士家,筆者親見不虛,你說是事嗎,他在修持時候,原是一種真理,融會身心,何嘗揑怪,何嘗顯奇,你說他是理嗎,他分明把事實都表現出來了,這豈不是事理不二,性修一如嗎。

六、補言

大圓滿心髓,乃是最上佛乘,入此法門,決定現生成就,即或慧性稍差,也能盡此報身定出三界,此法門,以定慧為本,澈却是定,脫噶是慧,澈却是「冬巴」(漢譯「空性」)脫噶是「囊瓦」,(漢譯為「顯」是「智慧」之意)空性與智慧,如太陽與光,山河大地,一切生靈,都離不開日之與光,就每件世物來說,都有「空」「顯」二義,所以說:「一切法皆是佛法。」此理不明,不易成就,又澈却定的「空」表母,脫噶慧的「顯」表父,所以紅教修持大圓滿心髓,不必用雙身,就依澈却脫噶定慧雙運的道理,便能即身成佛,其他白教,薩迦教,黃教,要想即身成佛非經過雙身不可,否則必待中陰才能成佛,因他們都要修生圓次第,都要修氣脈明點,修心髓的人,不修生圓次第,不修氣脈明點,不經中陰,現身就能成佛,這是舊派的特點,不過氣脈明點,生圓次第等紅教也都講,但專修心髓的,用不著這一些,如自己喜歡修,也可以修。

蓮花生大師授記:「大圓滿要普偏南贍部洲,」漢地僧俗自從大圓滿的名詞傳出來之後,信樂者有之,不信而生譏毀的亦復不少,這種反應,都說明大圓滿要興的先兆,所以凡是信奉寧瑪心髓的人,都應當平等歡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