昂藏寺在白玉县昌太地区,此地都是牧民,有一座山,其形如海螺。昂藏寺建筑于山麓,如在海螺中腰,所以甲色仁波且的图章以海螺为记。甲色是「佛子」之义,是他每代转世的总号;然每一代甲色仁波且的法名则各有不同。我的根本上师甲色仁波且的法号叫「仁怎居美多吉」,是昂藏寺的座主。此庙的开山祖师是注巴仁波且。甲色上师是注巴仁波且的儿子,从此父子互相替换,父传子,子传父;互为座主,互为师徒;一个上位,另一个不久即去世,又转世回来,接替在世之人。就是这样将法脉维持到今。
昂藏寺不应酬佛事,不办法会,专以讲修为主。甲色上师每年讲《大圆满前导文》 两次。这本书,前半部略同于「菩提道次第」,先讲人身暇满难得,次人命无常,以及轮迴过患,业之因果,依止善知识等;后面讲完发菩提心接着就入密乘。这本书的内容比较动听,通俗易懂。上师讲经之前,喇嘛先在屋顶上打铜锣,召集听众,于是寺内喇嘛和附近百姓,很快地云集法地,每次都有几百人。上师在屋内而坐,面向牎口,听的人坐在草地上,整整齐齐,毕恭毕敬,大约有两小时;不管下雨下雪,把披于皮袄遮在顶上,务必听完为止。他们对佛法的敬信早已成为习惯,影响所及,一般老百姓都会说法,所以有「昂藏却噶」(昂藏说法者)之称。上师讲到「七支供养」之处,便带领大家到大法殿去实修了。法殿非常庄严,两边画有壁画,当中不供佛像,只有一箇大法座,法座两旁,各以木料作成一层一层的供架,上面摆放八供,多麻,燃灯。这时,每人都愿把心爱的东西供养上师,各各行大礼。这种宗教仪式举行完毕以后,上师乃于八月廿五日开始灌顶了。这阶段是很热闹的,每天听到马邦铃响,必是有贵客到此来受法的。
上师开始授外心髓灌顶,有仁怎杜巴、长寿、观音、札巴大从、希错温松觉比、巴钦都巴、森冬玛、容噶、辛结、当金、杨埵、普巴、多杰着累、坐卧罗等等。
二十八日午开始「隆」(传经),传至九月初六日共八天。初七日开始传内心髓灌顶 (四种心髓灌顶),① (比玛心髓),② (空行心髓),③ (甚深心中心),④ (上师心中心)。灌顶以后,教以修法,授予口诀。此灌顶仪式繁多,受法的人员有限制,每次不能超过二十五人。这二十五人中灌顶在一起灌;传授修法与口诀时,则是各别地一个一个地教授。上师第一次传授我修「澈却」,叫我去静坐;我坐到半个小时,心里不由自主的诵出许多诗句;等我下座拿笔来记录时,一下子都忘了,只写出四句话来。(已刊载于常乐文库第四辑中)
上师教我修脱噶时,只将几种姿势坐法告诉我,教我先去看,看了以后再说。后来将我所见到的东西、颜色和形像说给上师听,上师伸起大拇指对我说,这边喇嘛要看五年,方能见到这些。然后拿藏文的记载,指给我看,你所看到的这是甚麽名字,那是甚麽名字。这是上师切切实实的印证。上师见我第一次就能看到,所以特别欢喜,以后连续传经,传了一个多月。所传经书都用藏文字母 等别其类序,如汉族所用甲、乙、丙、丁一样。光是 部就包括廿馀种书名。依次用了廿馀个字母,足见心髓书籍之多了。更有灌顶传承、上师传承等名目,俱不在此列。按历代上师传承,始自原始法身普贤传给五方佛,辗转传到甲色上师为四十七代,上师传与我则为四十八代。若按灌顶法的传承,则最初法身普贤传报身希错噶结(寂怒八谕),化身多杰森巴,辗转至甲色仁怎贝美多结上师为五十三代,上师传给我为五十四代。
昂藏寺的家风与别处略有不同,因为是专修心髓的道塲。早晨起身以后,各僧众均在自己房中修澈却定,所以山上在上午看不到一个人。也可以说,这里是闭关的塲所,山门外若是插了一块牌子,大家就自觉地不进去。特别不同处主甲色上师不用侍者,日常起居都是自理。这一带多年来成为风习,别的教派因为当年受开山祖师注巴仁波且的感化,都不愿因教派不同而故步自封。附近有一所黄教寺庙,上至活佛,下及普通僧众,都是注巴仁波且和甲色仁波且的弟子。黄教喇嘛来此闭关专修的,以昌都贡觉地方卓振寺为最多。我在昂藏寺学法时,是借住该寺来昂藏闭关叫轮注却甲的喇嘛的房子。此人是上一代注巴仁波且的弟子。我问他:「黄教的人都毁谤红教,你怎麽反而来学红教呢?」他说:「那些人都不懂。懂了,就不毁谤了。」所以第三代章嘉国师(雍正的师父)就是修澈却脱噶得成就的,他是依噶陀寺格则诸古仁波且的传承而修成的。他作了一首认识母亲知见歌,就是批评那些有偏见的人的。(常乐文库第二辑《显密会要》中已有刊载)澈却脱噶大法,本来传自印度;印度早已失传。如今在印度、尼泊尔、大吉岭、瓦拉那司、金刚座等处,都有昂藏寺弟子。
我那次受心髓灌顶中共有二十五人,先传外心髓后,便授予大家三个字种,教各人回去修,以后每年来昂藏一次,将修持经过说给上师听,请师印证。大家走后,只留下我一人。上师提出问题问我,我的回答,上师很满意,所以把澈却脱噶传给我了;不然的话,要等九年才传。我修澈却脱噶都得到上师印证了,上师乃赐我密名和许多经书、法器,计有四种心髓、心髓灌顶坛城图、水镜三棱镜、莲师铜像、包银大噶巴拉、祖师帽、内外心髓经书目录、上师传承表、历代祖师灌顶传承表等,嘱我好好修持及传法利生。临别时我要求上师派一位喇嘛随我到上海,教我们念诵,打法器,做供品等一切修法仪式。上师即派罗萨活佛随我来沪,把在昂藏寺来不及学习的宗教仪式补充了不少。回忆上师恩德实在不浅,能使我窥视宇宙奥秘,以此而知,若要即身成佛,使法界融归色身或由色身透出法界,华严境界不落空谈,非修此法不能得证;不然的话,一毛孔中现宝王刹,坐微尘里转大法轮之妙境,虽是法尔如是,以不得入门故,只好高推圣境了,这岂不是如来说法之本意呢!
还有,我在上海修法中,从太平寺到常乐精舍,往往在灯花熄灭时,出生一颗粒,红、白、绿都有,几乎每天都有。后来皈依弟子家里也有了。特别杨毓华居士,开始还没有,她心里想道,如果我的灯花也出舍利的话,我就相信了,后来她也有舍利了,而且不止一次。因为舍利出得多了,我就把它保存一部分,到昂藏寺后,我曾将此情况禀报甲色上师,上师说:「灯花也有舍利,经书有记载,但没看见过。你最好拿给我看看。」我就叫密师给我寄来十几粒。上师一看说:「真是舍利,这回看到了。他也视为宝贵,特分给各位活佛每人一粒。经上师这麽一印证,更增长我修法的信心了。